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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寅

胡寅 (1098~1156),字明仲,又字仲虎、仲剛,號致堂,人稱「致堂先生」,建州崇安縣(今福建崇安縣)人。宋代哲學家、政治家、文學家,是南宋湖湘學派的重要成員。胡寅生於宋哲宗元符元年(1098),因家境窮困,出生後即遭到父母遺棄,後其堂祖母收養為堂叔安國長子。胡安國另有子胡宏,亦是當時著名的理學家,世稱「五峰先生」,與胡寅並有時名。胡寅年少時聰明倔強,桀黠難制,胡安國曾將他關在空閣內,在不能外出玩耍的情況下,胡寅把閣樓上存放的雜木刻成人物雕像,胡安國由此對胡寅著意加以引導,特意把數千卷藏書放在閣樓上。胡寅自此努力鑽研,初步奠定了他的學術基礎。
      胡寅在宣和三年(1121)中進士甲科,任西京國子監教授,靖康初年召為校書郎,遷司門員外郎。其後金人南侵,北宋滅亡。高宗即位以後,胡寅受召為起居郎,遷中書舍人。在高宗時曾上萬言書,意欲糾合義師,北上抗敵,堅持抗戰。時宋廷想要遣使入金修好,胡寅上書堅決表示反對。紹興七年(1137)春,徽宗和寧德皇后相繼駕崩的消息傳來後,胡寅主張不用朝廷以月易日服喪的故事,請高宗服喪三年,遂除禮部侍郎兼侍講、直學士院。秦檜因其曾與胡寅父安國為至交,為丞相後,曾想援引胡寅兄弟為助力,力主和議,除胡寅徽猷閣直學士,兄弟二人皆拒之,胡寅更是反對和議。後秦檜殺害岳飛等人,時知永州的胡寅即堅決辭去官職,至衡州隱居講學。秦檜以此深惡胡寅,借口胡寅與李光通書,譏訕朝政,且不為所生母持服,把胡寅流放到新州(今廣東始興縣)安置,秦檜死後才得以免罪復官。次年,即紹興二十六年(1156),胡寅病卒,年五十九,諡文忠。
      從胡寅的政治主張來看,始終以「尊王攘夷」為宗旨,並以之付諸實踐,主張以武力收復失地,實現大一統的政治局面,反對和議;對於內政,胡寅主張「內聖外王」之說,以期能重振朝廷紀綱。從其理學思想來看,胡安國與胡寅、胡宏父子三人均篤信程氏之學,胡寅尤其以氣節著稱。胡寅在靖康初年為秘書省校書郎時,楊時為祭酒,胡寅有機會從而學之,繼承了程頤「格物致知」、「涵養用敬」兩方面並重的觀點,傳承了二程之學。
      胡寅對理學的重要貢獻,是通過其對佛教的批評而來的。理學發展到南宋初期,雖以批判佛教為動因,但理學自身的建構不僅使批佛弱化,更呈現出儒、佛混為一談的現象。胡寅堅持以儒家正統思想為根本,批判佛學,其理學思想正是在批判佛學思想的過程中提出來的,構成胡寅理學思想的一大特色,其著《崇正辯》即是胡寅這一主張的具體體現。胡寅對佛教的批評,幾乎涉及到佛教的每個方面,而其中尤以佛教的外在表現形式為多。從清理佛教外在形式入手,其中貫徹着他在根本理論問題上的立場和見解,其中尤其以兩個方面為要,其一是關於因果報應, 其二是關於儒佛兩家的根本分歧。
      因果報應是佛教的一個重要內容,胡寅認為佛教以因果報應設教,其主觀動機雖可能誘人為善,但其實質卻是功利主義。功利主義雖然不能從道德話語中清除出去, 但是在儒家的思想中, 功利主義本質上是被歸入非道德性的思想中的。胡寅認為在儒家的道德哲學中, 行為之取捨,惟義之所在,「報」的觀念是遭到摒棄的。儒家既然不主張報應說, 更不認同三世輪回說, 自然要對自己所提倡的道德存在的必要性與合理性作其他的論證, 這正是整個的儒家, 包括南宋理學所要做的正面的工作。胡寅以為, 儒佛兩家的根本分歧在於, 儒家以山河大地、人生社會為真實的存在, 而佛教正相反。胡寅思想中的這一理論特徵, 在論及儒佛兩家的根本分歧時, 呈現得更加清晰。在第二方面,胡寅揭示儒佛的區別並加以清理,譬如佛家以為其不殺、不淫、不盜、不妄、不飲酒五戒,正是儒家仁、義、智、信、禮五常,兩者在性質上只是名稱不同,在功能上儒家的五常是從正面昭示倫理精神,佛家的五戒則是從反面劃定道德底線。那麼,如果人能于道德上具有確定不移的認識, 又何必再設一條多餘的道德底線。
      胡寅揭示了因果報應的功利性本質,強調了儒家道德思想的自主性原則,同時將善惡禍福無常對應的問題從道德哲學的討論領域中清除了出去,闡述了湖湘學派由實在性自然引申出的價值體系理論,並最終落實在儒佛心法上的比較,彰顯出儒與佛的真實性與虛妄性。胡寅用這種即物求理,實事求是的思想,反對佛家對心的闡述,不贊同拋去事物而去談論心性的做法。胡寅的《崇正辯》由此成為南宋初期理學家批評佛教的重要著述。胡寅這樣基於儒家理想主義的要求,陳義過高,被四庫館臣譏為「不近人情,不揆事勢,卒至於窒礙而難行」,認為其主張缺乏實際可操作性。
      全祖望在《宋元學案》中,把胡寅列入「衡麓學案」,認為武夷家學諸子中,最為出色的學者是胡寅和胡宏,但二人之學又不盡相同,因此把兩人一分為二,以胡宏為「五峰學案」。兩人相較,雖然以胡宏的思想較為著名,但因胡寅在批判佛教中所闡發的思想更為純粹,反而對後來朱熹的思想構建影響更大。胡寅的著述,有《論語詳說》、《讀史管見》三十卷、《崇正辨》三卷、《斐然集》三十卷,其中《論語詳說》已佚。民國七十一年(1983),北京中華書局把《崇正辨》、《斐然集》合為一書,列入「理學叢書」系列出版,由容肇祖先生點校。

撰稿人:古麗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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